第八十四章對，我們的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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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歡幾次用劍柄在城墻上借力，像鷂子一般騰空而下。她跌落在地上，扶住同樣重重摔在地上的裴策，語氣發急：“你怎麽樣，還好麽？”
裴策“唔”了一聲，費力的睜開眼睛，聲音隔著布帛，朦朦朧朧：“謝清歡，你什麽時候膽子變大了？”擡眼望了望城墻：“這麽高的地方……”
還未說完，他便奮力坐起身來。不過是一剎，便悶哼了一聲。
清歡瞪大了雙眼，眼角似乎還有寒光掠過。她看著城頭上赤紅了雙眼的守衛，被顧南衣一腳踢飛了出去。
“誰準你動手的？！”
城墻上一片嘈雜，而她已然是聽不清楚。她雙手顫抖著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的、裴策的脊背，聲音顫抖著，語調放的輕輕的。
“裴策？”
裴策咳了一聲，嘔出一大口血，終究是撐不住倒在一側。
清歡坐起身來，視線被淚水模糊。她撫上穿過他心口的劍，怔怔的：“裴策，你怎麽不躲開啊？你明明是可以躲開的，你怎麽不躲開？”
裴策費力的拉下了面巾，緩緩攢出一抹笑來，還未來得及說話，便又是嘔出一口血來。
清歡擦了擦他被血汙了的面容，哭的幾乎說不出話來：“裴策……你堅持住……我帶你去找瑤光……”
裴策拉下她的手，擡起眼來，看了眼靠過來的雪面，吃力道：“走，快走……”
她搖了搖頭，執著的拉著他的手，卻不敢用力：“我們一起走，裴策，你不是還要娶瑤光？堅持住，我這就帶你去見她。”
裴策搖了搖頭：“她……這輩子大概都不會見我了罷？”
清歡扶住他，提高了音調：“你他娘的放屁！你給我撐住，我一定帶你找到瑤光。”
不過是將將把他扶起，他便又嘔出一大口血來。還未等他說話，身後便傳來清冷的、難掩顫抖的嗓音：“裴策，誰說我不會來見你？”
清歡楞了楞，看著從前面策馬而來的瑤光，有些緩不過神來。
不過是眨眼的功夫，她便策馬來到他們身前。在暗夜裏，一襲紅衣艷的像將將綻放的海棠。
瑤光從馬上跳下來，看了一眼發楞的兩人，將韁繩向清歡手裏一塞：“你快走。”
清歡看了眼手中的韁繩，又看了一眼懷中的裴策，搖了搖頭：“我不走。”
像是曉得了她心中所想，瑤光冷笑了一聲，眼眶卻微微發紅：“這個傻子，拼了自己的性命，也要將你救下。你現在告訴我，你不走？”
她蹲下身來，冰涼的手指顫抖著撫上他的眉目，聲音放的輕輕的：“你走罷，讓我們兩個人呆一呆，好不好？”
清歡嗓音一哽，將“我不走”的話生生咽下。她站起身來，看著裴策靠在瑤光身上，對她擡了擡手：“快……走……”
她咬了咬牙，看了一眼城墻上的白，跳到雪面身上。她深吸了一口氣，凝向相擁的兩人，張了張嘴，卻不曉得要說些什麽。
她捏緊了韁繩，不過是留下一句“珍重”，便策馬向著城外的樹林跑去。
裴策看著她離開的方向，微垂了眼，看向插在自己心口的劍，用盡全身氣力，從袖中掏出一個藥丸，塞進口中。
“瑤光……此生……終究是我……對不住你……”
瑤光睜大了眼眸，漆黑的瞳孔裏盡是絕望。看著他蒼白的面色，唯有唇角染了血漬，才看起來還有一絲生機。她凝著他，忍了許久，終於哭了出來，她說：“裴策，你現在這個樣子，我要怎麽救你？你吃了化骨丹，你讓我怎麽救你？”
裴策顫抖的擡起手來，學著她的樣子，輕輕的撫向她的眉眼，語調溫柔：“本就是……救不了了啊……不要哭……你一哭……我就不曉得怎麽辦了……”
“那你就堅持住，我帶你回家。”她柔了語調，聲音繾綣而溫柔：“我們的家。”
裴策的瞳孔有些渙散：“我們的……家？”
“對，我們的家。”
他用力扯開唇角，聲音輕輕的，好似一陣風便能吹散。
“瑤光……忘了我……好好活……活……下去……”
平地裏忽的卷起了一陣細風，將未化作春泥的樹葉及塵土吹至空中，洋洋灑灑。
瑤光看著他的手垂落，楞了楞，大哭起來，像是一只受傷的小獸。她摟緊了他，罵道：“你這個混蛋！你把好好的裴策還給我！你把好好的裴策還給我！”
她晃動著他已經沒有了知覺的身軀，哭的幾乎喘不過氣：“你不是說要給我一個家嗎？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踏遍山川嗎？你不是說不會再讓我孤單了嗎？你不是說沒有我也能活的好好的嗎？”她捏住了他的肩膀，哭的一點兒儀態也無：“你說話啊！裴策，你說話啊！”
她用臉頰貼住了他的額角，聲嘶力竭道：“裴策，你讓我好好活下去？你讓我怎麽好好活下去？”
不過是半刻，化骨丹便生了效。
她看著逐漸化為煙雲的裴策，仰起頭來，大叫了一聲，伴著驀然響起的雷聲。良久，她才垂下頭來，顫抖著手，拿起地上束發的玉簪，小心的收進懷裏。
她跨上馬，看了眼城墻，頭也不回的疾馳而去。
……
顧南衣狠狠的踹向擲劍的守衛，深如古譚般的眸子，盈滿了少有的戾氣。
守衛撞在墻上又跌落下來，嘔出一口血。他踉蹌的跪在地上，低垂著頭，一語不發。
顧南衣一步一步的走向他，笑了一聲：“我問你，誰準你動的手？”
半晌，領頭的守衛擡起頭來，咬緊了牙關：“是在下自己動的手。”繃緊了嘴角：“昌樂公主殺不得，可是那個刺客卻是該死！我們那麽多兄弟喪命他手，這口氣，我們忍不了！”
顧南衣笑了一聲，又踢了他一腳：“在軍營裏，忍不了便不忍了？”
他環視了一周，身後私語的守衛霎時沒了聲音。
“違背軍令，有什麽懲罰？”
沈默一瞬，領頭的守衛從地上爬起來，沈聲道：“亂棍杖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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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策“唔”了一聲，費力的睜開眼睛，聲音隔著布帛，朦朦朧朧：“謝清歡，你什麽時候膽子變大了？”擡眼望了望城墻：“這麽高的地方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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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歡瞪大了雙眼，眼角似乎還有寒光掠過。她看著城頭上赤紅了雙眼的守衛，被顧南衣一腳踢飛了出去。
“誰準你動手的？！”
城墻上一片嘈雜，而她已然是聽不清楚。她雙手顫抖著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的、裴策的脊背，聲音顫抖著，語調放的輕輕的。
“裴策？”
裴策咳了一聲，嘔出一大口血，終究是撐不住倒在一側。
清歡坐起身來，視線被淚水模糊。她撫上穿過他心口的劍，怔怔的：“裴策，你怎麽不躲開啊？你明明是可以躲開的，你怎麽不躲開？”
裴策費力的拉下了面巾，緩緩攢出一抹笑來，還未來得及說話，便又是嘔出一口血來。
清歡擦了擦他被血汙了的面容，哭的幾乎說不出話來：“裴策……你堅持住……我帶你去找瑤光……”
裴策拉下她的手，擡起眼來，看了眼靠過來的雪面，吃力道：“走，快走……”
她搖了搖頭，執著的拉著他的手，卻不敢用力：“我們一起走，裴策，你不是還要娶瑤光？堅持住，我這就帶你去見她。”
裴策搖了搖頭：“她……這輩子大概都不會見我了罷？”
清歡扶住他，提高了音調：“你他娘的放屁！你給我撐住，我一定帶你找到瑤光。”
不過是將將把他扶起，他便又嘔出一大口血來。還未等他說話，身後便傳來清冷的、難掩顫抖的嗓音：“裴策，誰說我不會來見你？”
清歡楞了楞，看著從前面策馬而來的瑤光，有些緩不過神來。
不過是眨眼的功夫，她便策馬來到他們身前。在暗夜裏，一襲紅衣艷的像將將綻放的海棠。
瑤光從馬上跳下來，看了一眼發楞的兩人，將韁繩向清歡手裏一塞：“你快走。”
清歡看了眼手中的韁繩，又看了一眼懷中的裴策，搖了搖頭：“我不走。”
像是曉得了她心中所想，瑤光冷笑了一聲，眼眶卻微微發紅：“這個傻子，拼了自己的性命，也要將你救下。你現在告訴我，你不走？”
她蹲下身來，冰涼的手指顫抖著撫上他的眉目，聲音放的輕輕的：“你走罷，讓我們兩個人呆一呆，好不好？”
清歡嗓音一哽，將“我不走”的話生生咽下。她站起身來，看著裴策靠在瑤光身上，對她擡了擡手：“快……走……”
她咬了咬牙，看了一眼城墻上的白，跳到雪面身上。她深吸了一口氣，凝向相擁的兩人，張了張嘴，卻不曉得要說些什麽。
她捏緊了韁繩，不過是留下一句“珍重”，便策馬向著城外的樹林跑去。
裴策看著她離開的方向，微垂了眼，看向插在自己心口的劍，用盡全身氣力，從袖中掏出一個藥丸，塞進口中。
“瑤光……此生……終究是我……對不住你……”
瑤光睜大了眼眸，漆黑的瞳孔裏盡是絕望。看著他蒼白的面色，唯有唇角染了血漬，才看起來還有一絲生機。她凝著他，忍了許久，終於哭了出來，她說：“裴策，你現在這個樣子，我要怎麽救你？你吃了化骨丹，你讓我怎麽救你？”
裴策顫抖的擡起手來，學著她的樣子，輕輕的撫向她的眉眼，語調溫柔：“本就是……救不了了啊……不要哭……你一哭……我就不曉得怎麽辦了……”
“那你就堅持住，我帶你回家。”她柔了語調，聲音繾綣而溫柔：“我們的家。”
裴策的瞳孔有些渙散：“我們的……家？”
“對，我們的家。”
他用力扯開唇角，聲音輕輕的，好似一陣風便能吹散。
“瑤光……忘了我……好好活……活……下去……”
平地裏忽的卷起了一陣細風，將未化作春泥的樹葉及塵土吹至空中，洋洋灑灑。
瑤光看著他的手垂落，楞了楞，大哭起來，像是一只受傷的小獸。她摟緊了他，罵道：“你這個混蛋！你把好好的裴策還給我！你把好好的裴策還給我！”
她晃動著他已經沒有了知覺的身軀，哭的幾乎喘不過氣：“你不是說要給我一個家嗎？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踏遍山川嗎？你不是說不會再讓我孤單了嗎？你不是說沒有我也能活的好好的嗎？”她捏住了他的肩膀，哭的一點兒儀態也無：“你說話啊！裴策，你說話啊！”
她用臉頰貼住了他的額角，聲嘶力竭道：“裴策，你讓我好好活下去？你讓我怎麽好好活下去？”
不過是半刻，化骨丹便生了效。
她看著逐漸化為煙雲的裴策，仰起頭來，大叫了一聲，伴著驀然響起的雷聲。良久，她才垂下頭來，顫抖著手，拿起地上束發的玉簪，小心的收進懷裏。
她跨上馬，看了眼城墻，頭也不回的疾馳而去。
……
顧南衣狠狠的踹向擲劍的守衛，深如古譚般的眸子，盈滿了少有的戾氣。
守衛撞在墻上又跌落下來，嘔出一口血。他踉蹌的跪在地上，低垂著頭，一語不發。
顧南衣一步一步的走向他，笑了一聲：“我問你，誰準你動的手？”
半晌，領頭的守衛擡起頭來，咬緊了牙關：“是在下自己動的手。”繃緊了嘴角：“昌樂公主殺不得，可是那個刺客卻是該死！我們那麽多兄弟喪命他手，這口氣，我們忍不了！”
顧南衣笑了一聲，又踢了他一腳：“在軍營裏，忍不了便不忍了？”
他環視了一周，身後私語的守衛霎時沒了聲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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